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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探访志愿军归葬地:杂草长了一茬又一茬 少有亲人踏足

  • 时间:2014-04-25 新闻来源: 热点资讯网
  • 2007年,57岁的守墓人聂水泉给烈士墓除草。附近的村民一直默默地守护着这些非亲非故的烈士。 (伏志勇/图)

    志愿军陵园不完全分布图。沈阳抗美援朝烈士陵园,葬有包括邱少云、黄继光在内的志愿军烈士遗骸123具,现加入韩国坡州送回的437具。 (何籽/图)

    原标题:183108人“坟前的杂草长了一茬又一茬,却很少有亲人踏足过” 探访志愿军归葬地

    南方周末记者 刘俊 南方周末实习生 谭畅、刘悠翔

    民间的志愿者正在为每一座墓碑寻找亲人,只为了能给每个死难者的坟头上掬一把土。

    听说1958年之后从未有中国人到过这里,双膝下跪的李家英随即念叨:“24座大墓,你们1080个人都是我的哥,哥哥啊,你们在天之灵一起快跟随妹妹回祖国,回到母亲身边。”

    国内的几处志愿军陵园面貌堪忧。丹东振兴区烈士陵园四周被低矮破旧的民房包围,空气里弥漫着猪粪的味道。

    终于可以团聚了。60年前长眠在沈阳抗美援朝烈士陵园的123名烈士,多了一群新伙伴——在朝鲜战场一起出生入死的437名兄弟。

    2013年6月,韩国总统朴槿惠访华期间,向中国领导人提出移交在韩志愿军烈士遗骸,历经半年,终于成行了。

    遗骸在2014年3月28日从韩国运抵沈阳的那个清晨,六十多岁的康明早早来到陵园门口,他手捧父亲照片,臂戴黑纱,当载有遗骸的军车缓缓驶来,他和守候的志愿军后代突然跪倒在地,呜咽起来。

    康明的父亲康致中,志愿军第1军团长,1953年在敌军的一次突袭中牺牲。“这些人里没有我的父亲,但没准有我父亲的战友。”

    437具遗骸全部来自韩国京畿道的坡州墓地,他们是在朝鲜战争时期战斗最激烈的铁原、洪川及京畿道涟川等地区被发掘的。但康明的父亲葬在对面的朝鲜一侧,一个名叫江原道铁原郡的地方。

    占地24万平方米的沈阳陵园位于城市的东北角,空旷的广场上,一座刻有“抗美援朝烈士永垂不朽”的纪念塔兀自耸立。两位穿着制服的新兵正在奋力将一辆装有石板的小车往外推。“这块地的石板要全部铲掉,种松树。”其中一位说。

    64年前,百万志愿军入朝参战的时候,也差不多像他们这样的年纪。三年后,有183108年轻人没能跨回鸭绿江(据丹东抗美援朝纪念馆不完全统计)。除去极少数干部、英雄安葬在沈阳、丹东等地外,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葬在他乡。

    在过去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,坟前的杂草长了一茬又一茬,却很少有亲人踏足过。

    掩埋、安葬

    4月中旬的一个午后,记者来到沈阳抗美援朝烈士陵园。陵园里空空荡荡,少有的几座墓碑前摆着几束蔫了的白菊。周遭嘈杂的环境,令这个清净之地增添了些许阴郁的气息。它的西侧是游人如织的北陵公园,正前方的高架桥上车水马龙。

    在国内的志愿军陵园中,沈阳陵园是建得较早的一座。1951年4月,战争打响之后的第二年,原东北军区政治部开建此园,4个月后完工。如今,隶书繁体的碑文已经不易辨认。

    “主要是为团级以上干部、特等功臣,以及一级英模而建的。从1951年5月开始,共有123人享受了这个待遇。”陵园一位负责人说。

    葬在陵园右侧第一排的,是邱少云、黄继光等五位在中国家喻户晓的烈士。1953年,黄继光等人遗体回国时,沈阳有22000人参与了悼念。

    如今现存的志愿军陵园大致修建于战时和战后两个阶段。战时基本建在国内,战后则建在朝鲜。

    在国内,除了沈阳,还有两个地方开建陵园,一处是离朝鲜只有一江之隔的丹东,另一处是志愿军野战医院所在的湖北赤壁。安葬在这两处的大部分烈士都是前方转移到后方的重伤员。

    作为战时最重要的大后方,丹东是几个边境城市中埋葬志愿军最多的地方。据丹东市抗美援朝烈士陵园主任孙大力介绍,丹东现有大小志愿军陵园11个,其中市区的四个加起来埋了1700多人。最早也最大的一座建在振兴区,1950年建成,葬有607名志愿军烈士。

    陵园是梯形建筑,有上下层4个台基,上面平放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大理石墓碑。没碑文,没番号,也没死因,一块四分之一平米的墓碑上,只有一行小字:“革命烈士×××之墓”。

    市级的丹东市抗美援朝烈士陵园,由志愿军第50军在1951年修建。比起刚刚翻修不久的振兴区烈士陵园,这里反而看上去略显寒酸。面积只有1.4万平方米,不到前者的一半。不少墓碑上都长满了青苔。

    这应该也是志愿军身份最为繁杂的一座陵园。264块墓碑上的文字佐证了这一点:他们中既有在后方牺牲的空军战士和战地记者,还有从前方运回来的营长、一等功臣。

    根据志愿军战时烈士安葬规定,营级干部及一等功、二级英模,要安葬在丹东、集安、长甸河口等地。

    位于湖北赤壁的志愿军墓群,因为地处偏僻,直到最近几年才渐渐被外界知晓。在此埋葬的142名志愿军,都是在附近一家战时设立的野战医院里去世的。

    69岁的羊楼洞镇村民许立君见证了墓群荒芜的过程。“1982年,当地政府修了围墙,刷了‘抗美援朝烈士光荣’之类的标语之后,这里就一直破旧下去,一年不如一年。”这位农民后来自愿成为守墓人。

    在国内牺牲的志愿军至少还有个安葬地,可在环境恶劣的朝鲜战场,连基本的掩埋都不容易。

    90岁的张城垣,是180师的政治处参谋。“我们53军有个叫张伟的,负了伤,疼得走不了,就自杀了。”张城垣哽咽道,“我们也没办法,八天没吃饭,自己饿得都走不动,就给他拿土盖了盖继续走。”

    即便按规定掩埋的遗骸,战后寻找起来也困难重重。79岁的曹家麟,曾是志愿军第67军的文化教员,参与了遗体寻找和陵园修建。“上头规定每个人胸前口袋要放一块白布条,写上身份标记,但找到时白布条可能已腐蚀,而美军用的是金属标牌。临时安葬时要求立块木牌作为标记,找到的时候好多都被雨水冲走了。”

    还有更残酷的另一面现实。文国林的父亲是180师的一名副团长。“我父亲后来跟我说,有的团长牺牲了,战士怕暴露团长身份之后,被美军搞宣传,一般会把团长所有的身份标记都取回来。”

    寻找烈士遗体的工作在战时就已经启动,这主要针对那些要迁回国内安葬的干部和英雄。当时参与寻找邱少云遗体的志愿军战士耿式全后来对媒体回忆,1953年2月的一天,他们冲破敌人的封锁线,找到了邱少云的遗体。当时他穿着一件新棉衣,口袋里的急救包依然是新的。

    如此大费周章地迁回国内安葬,一部分原因是出于提振士气的需要。资料显示,志愿军政治部曾要求各师团,“注意搜集烈士英勇事迹进行宣传,启发部队对敌之仇恨心”。

    但随着毛泽东批示他的儿子毛岸英葬在朝鲜之后,干部和英雄的遗体回迁工作也暂停了下来。这也是为什么二百多名牺牲的团以上干部,只有八十多人安葬在沈阳。

    大部分志愿军只能暂葬朝鲜,陵园的修建工作在战后的1954年展开。新华社在1954年发自平壤的一篇报道中,提及了一些具体要求,比如:“陵基要求依山傍水,碑石要求洁白坚固。每一个烈士有一块墓碑,而且要有碑文。”

    朝鲜境内为人所知的八大志愿军烈士陵园(桧仓、云山、价川、长津湖、开城、上甘岭、金城、新安州),就是那个时候修建的。其中,毛岸英所在的桧仓志愿军烈士陵园,是规模最大的一个。媒体报道说,所有墓旁都种有一株当年从中国移植的东北黑松。

    而散建在各地的大大小小的陵墓群更是难以计数。以曹家麟所在的67军为例,修建陵墓373处,设墓碑19980块。

    寻亲、祭奠

    60年间,鲜有烈士的亲属踏访过这些当年用高标准建立起来的异国陵园,即便是国内陵园,到了最近几年,来的亲属才慢慢多了起来。他们根本不知道亲人葬身何处。

    很长一段时间里,张荣珍对于父亲张明钦是生是死甚至都不知道。直到1980年,父亲所在部队将一份革命烈士证明书和45元抚恤金寄到她手里,那一年她42岁。

    从此,这位志愿军第66军团参谋长的女儿,便开始了寻找父亲墓地的旅程。“这些年,她几乎找遍了父亲生前的战友,但战友们都说,他们也不知道埋在哪,只知道遗体回国了。”张荣珍的女儿李四文说,自打她记事,她母亲就一直在找她姥爷。

    等到2010年在沈阳抗美援朝烈士陵园里看到父亲的墓碑时,张荣珍已年逾古稀。透过模糊的碑文,女儿才知道了父亲的死因:突破三八线战役时,双脚冻成重伤,仍亲自负责通讯联络,不幸操劳过度而死。

    “她当时哭得撕心裂肺:爸爸,我来看你了。你看看我啊,你的女儿来了。”帮助张荣珍寻亲的沈阳媒体人伏桂明回忆。

    2008年,伏桂明在一次偶然采访中得知,在沈阳抗美援朝烈士陵园安葬的123名烈士中,仍有53名烈士从来没有家属祭拜过,他决定为这些烈士寻亲。

    在丹东市抗美援朝烈士陵园,2004年时,264名烈士中还有147人的家属从未来过。

    在赤壁市抗美援朝烈士墓群,甚至建成五十多年里无人祭拜。许立君从小在里头玩耍,只有小孩有个头疼脑热,村里老人才会到这里烧香祈福。他们说,这些孤魂是“好人”。

    赤壁烈士寻亲的主力也在民间。余发海是赤壁的一位老民警,从2005年开始为烈士寻亲。在他看来寻亲最难的原因,是部队都解散了。

    “142名烈士涉及24个省118个县31个军的部队。”余发海说,9年间,他最终通过各大军区和省的档案馆找到了110位家属。

    伏桂明面临着类似的困难,“60年的变化太大了,地址基本上都变了”。

    张荣珍算是为数不多的幸运者,而对于绝大多数烈士亲属来说,他们可能有生之年,连掬一把亲人坟土的机会都没有。

    每当夜深人静,康明想念父亲的时候,会打开一副标有朝鲜各个烈士陵园的卫星云图,这是他多年寻父的结晶。“志愿军陵墓一般都在葬在战场附近,坟包都比较大。”康明这样描述他发现的规律,但是查找父亲坟墓的过程却并不顺利。

    江原道铁原郡朔字152坟墓1号,当年康致中阵亡通知书上写的埋葬地。康明从父亲战友口中得知,陵园有六角纪念亭,亭中纪念碑上刻有挽联和祭文,“墓地后边就是甘水峰”。

    康明以甘水峰作为圆心向外放射搜寻。所有的疑似墓地均有标注,再逐一核对,终于在距离甘水峰336米处,找到了一处疑似152坟墓的地方。但在去年,他经多方打听,父亲早就被合葬了,位于江原道铁原郡上马山里青云洞,墓碑上未刻姓名。

    据南方周末记者了解,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起,朝方开始对分散在各地的志愿军墓地进行迁移合葬,现在朝鲜的志愿军墓地约一百余座。这些墓地中,单坟少,合葬居多,有名有姓的墓碑少,无名烈士的墓碑多。

    多次跟朝方联系未果后,2013年8月1日,康明和几位志愿军后代来到三八线战场的韩国一侧,对着父亲牺牲的方向,作揖叩首,念起祭文:

    父亲啊!我虽然还没有来得及学会叫你一声“爸爸”你就永远地走了,可我跪求您:“爸爸,下辈子您还做我的父亲”!

    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找到父亲埋葬地。很多烈士后代会退而求其次,前往父辈的牺牲地进行祭拜。

    能够踏上朝鲜扫墓的少之又少。李家发,是一位黄继光式的英雄团长。1954年,李家发的父亲曾随贺龙元帅去朝鲜扫墓,并受到金日成的接见,但从此李家人再没去过。

    能够再回一次朝鲜,成为李家人最大的心愿。“我妈临终前嘱咐我:将来去朝鲜,记得从妈妈的坟上弄一把土,撒到哥哥坟上,代表妈妈抚摸他。也从哥哥的坟上弄一把土回来,撒在我坟头上,代表我拥抱他。”李家发的妹妹李家英回忆。

    2004年,李家英在父亲战友的帮助下踏上了朝鲜的土地,但最终却因为朝方搞错了地方没能去成墓地。回来后,李家英觉得愧对母亲,写了首诗:

    “英雄凯旋回祖国,妈妈倚门盼儿归;英灵回到家,妈妈摆上饭和茶,含泪带笑把手拉;问他在朝可想家,问他梦里可见妈,问他可饿可累了,哥哥含泪把头点,可惜没说一句话……”

    2009年再去,墓地找是找到了,但李家英发现哥哥的墓地变了,“纪念亭没了,墓碑也没了,24块墓只有一个墓碑,而且是韩文。”

    朝方人员解释说,这里的确是他哥哥的墓,共合葬了1080人。听说1958年之后,从未有中国人到过这里,双膝下跪的李家英随即给其他哥哥也念叨两句:“24座大墓,你们1080个人都是我的哥,哥哥啊,你们在天之灵一起快跟随妹妹回祖国,回到母亲身边。”

    归根的念想

    李家发牺牲那年19岁,在朝鲜战场牺牲的18万年轻人中,许多人都跟李家发一样,没有结婚,没有子嗣。“很多士兵牺牲前对战友说:你不能死,你要活着回国,结婚后多生几个娃娃,让他们在清明节到我坟前看看。”长期采访志愿军老兵的记者关捷说。

    无论在战场上,还是家书中,志愿军战士从未流露出对死亡的恐惧。1952年10月,李家发给家里写了最后一封信,希望他的父母能够多生产多打粮食支援前线。“你们不要担心我,请在喜报上看到我的名字吧。”

    死亡最初带给烈士家人的除了伤痛,也有无尽的荣誉和责任。在去朝鲜扫墓回来的路上,李父对一道去的黄继光母亲说:“我们要继承儿子的遗志,搞好家乡建设,回去修好塘坝修好路,菜籽满山流。”

    1953年,国家曾给安徽南陵拨了一笔可观的费用,用于修建李家发纪念馆和纪念碑,但是那年南陵发大水,地方官员跟李父商量:“你家儿子牺牲不就是为了人民吗?能不能把这笔钱先用到人民头上,等县里有钱了建纪念馆也不迟。”李父当即同意。

    一个跟黄继光齐名的一级战斗英雄,就此消失在公众视线里。直到40年后,1992年,地方政府才给李家发立了一块碑,而纪念馆,是妹妹李家英自掏腰包建的。

    如今宽阔肃静的沈阳市抗美援朝烈士陵园,曾经是个脏乱差的所在。“周围民房和小工厂很多,门口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。”附近一位居民说。

    2003年,辽宁省一家官办慈善机构发起了修缮陵园的募捐活动。沈阳铁西区一所学校,学生多是下岗职工子女,最少的捐1分钱,最多的20元,500多名师生捐了900多元。

    赤壁志愿军墓群的修缮,同样靠募款。余发海回忆,他负责上门跟企业筹款,民政局一位工作人员跟在后边收钱。许立君记得,2003年赤壁市曾拨款40万想要修缮陵园,但最终钱被用作修建镇里的街面。

    早在1999年,丹东抗美援朝纪念馆就打算给18万牺牲的烈士建一个碑林,家属可以在那看名字,也可以在那拜祭,但馆长马骥说,这么多年,一直受限于资金限制,未能建成

    志愿军烈士陵园的最近一次大修,集中在2010年前后,当时红色旅游正在全国渐成风潮。2009年,沈阳市投入2225万,要将陵园打造成一个“国家级的红色旅游景区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”,但最后的设计并没有达到预定的目标。

    “基础设施当时一片空白,所以大部分钱都花在这上头了,最后花在核心设计上的钱凤毛麟角。”一位参与施工的工程人员说。

    为了省钱,方案因此几易其稿。这位工程人员说,陵园原本有个设计:在陵园门口建五个巨型的几何体雕塑,代表五大战役。但因经费紧张,最后取而代之的是,两个简单的阿拉伯数字:1950、1953,这是志愿军入朝和战争结束的年份。

    国内其他几处志愿军陵园面貌也堪忧。丹东振兴区烈士陵园四周被低矮破旧的民房包围。丹东市抗美援朝烈士陵园的顶部,原本有两个用于展示的小屋,一直被废弃的杂物占据。

    随着烈士后代渐渐老去,加上异地扫墓的不便,不少家属开始萌生把烈士陵墓迁回老家的念头。段卫宇曾经想把父亲段继衡的坟墓从赤壁迁回湖南老家,这遭到赤壁民政部门的反对。“迁走一家就会有第二家,赤壁市政府脸上无光啊。”余发海分析说。

    每当有家属动议迁墓故乡,丹东市抗美援朝烈士陵园主任孙大力的态度同样坚决:“我们不出不进。”

    对于将志愿军遗骸悉数迁回国内的想法,只在李家英的脑海中闪现了一会就又消失了。“这种想法不太现实,我们如果把这些墓都迁回来,朝鲜会怎么想?”她说,最大的希望就是日后每个志愿军烈士亲属能够自由进出朝鲜扫墓。

    沈阳的陵园里仍躺着许多空坟。陵园一位工作人员说,都是建园时建的,因为不是所有团以上干部都运回来,所以一直空着。

    康明期待着,有一天父亲的遗骸能运回来,哪怕是衣冠冢也行。

    “在朝鲜,如果能跟战友们葬在一起,父亲也不会孤单。”他说,19团的许多人本来可以撤退,但看到康团长被炸死之后,好多兄弟一边往前冲,一边高喊:“为康团长报仇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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